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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家裏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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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家裏來信了

回家之後,陸春娥也才剛剛放學回來,張紅英讓她寫字,自己洗了手去做飯。

陸東平去倉庫那邊還農具,轉身就看見知青點那個知青跟隊上的計分員周蘭花有說有笑的走過來。

大概是沒有想到會碰到他,朱峰臉上的笑一僵,旁邊的周蘭花首先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招呼了他一聲:“陸幹事來還農具啊!”

陸東平似笑非笑的點點頭,目光從兩個人身上掃過,落在空著手的周蘭花身上:“你也來還農具?”空著手來的?

周蘭花被他這神情瞅的心發慌,點點頭:“嗯,還農具。”她陪朱峰來的。

嗯?嗯個屁!

周明清這眼神不咋行啊,知青點三個,就這個姓朱的最不是個玩意兒,咋就同意閨女跟他交往了呢?

回去他就跟張紅英說起這個事情:“剛剛看見周蘭花跟姓朱的那個知青走一塊有說有笑的,我喊了一聲,周蘭花還不好意思,什麽情況,他們倆處上了?”

張紅英看了一眼蹲在那裏拿著菜葉子逗小兔子的溫婉一眼:“處沒處上的跟你有什麽關系?”周家那丫頭,原先給陸東平說過,但是人嫌陸東平年紀大了,說是大七歲,大太多了,沒成。

雖說陸東平也沒那方面的意思,現在有喜歡的人了,還喜歡的不得了,但是這讓溫婉知道了總歸不好。

陸東平拿了板凳在火坑邊上坐下來,伸手輕輕的扯了一下溫婉身後的辮子道:“肯定跟我沒有關系,就是碰見了問一嘴,有點好奇。我記得周明清家裏拿那個周蘭花當什麽寶貝疙瘩似的,怎麽同意跟知青處對象的。”

張紅英嘴裏嘟囔了一句,說什麽陸東平也沒能聽清楚:“他倒是想不同意,周蘭花自己喜歡他不同意就能行了?被人撞見兩個人在——”說著,看著溫婉,到底沒再說下去。

吃完飯,陸東平將溫婉送回去之後這個話題才繼續。

“我不問我這心裏不踏實,問了你又不高興,你跟溫婉,到底啥情況了?”

提起兩個人的關系,陸東平顯然跟先前不一樣了,眉飛色舞的,讓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挺好的,在處著了。我跟她說了,等房子起好了,收拾一下就結婚。”

張紅英楞了一下,陸明江也坐直了身體和陸春娥姐弟倆支著耳朵在聽了。

“沒答應,但是也沒說不答應,說還沒跟家裏人說我們的事情,這回寫信了,要在信裏面提一下。”

這也算是有大進步了,張紅英眉開眼笑的:“那就行那就行。”笑完之後又開始發愁:“你說隔的這麽遠,我們也沒法上門,人家連我們門朝東門朝西都不知道,看那丫頭那樣子,家裏條件肯定好,要是不同意可咋整?”

陸東平嘶了一聲,擰著眉頭看著她:“不同意挺正常啊,不同意那就努力讓人同意啊。”

“咋讓人同意?學那誰,周明清家?”

“你不提我還忘了,先前你要說不說的咋回事?”

張紅英道:“那不是溫婉在這裏我不好開口,那陣我瞧著周家那閨女模樣長的還成,又是個識字的,知根知底的,想托人給你說來著,結果人沒瞧上,嫌棄你年紀比人大。”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她沒瞧上我,我還沒瞧上她呢。”

“這不是現在你跟溫婉在處了,讓她知道膈應。那姑娘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看上知青點那個姓朱的知青了,她今年十七,那知青也有二十了吧?”

陸東平道:“二十好幾了。”

“就是說,所以這年齡什麽的都是托詞,就是瞧不上你瞧不上咱們家,好像他們家條件有多好似的。周明清倒是想不答應,可惜閨女不爭氣,跟那個知青在小河溝抱著叫人給看見了。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聲臉面,跟一個男同志摟摟抱抱的,處對象就罷了,不處,搞這種事情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她以後還怎麽嫁人。”這個抱著是張紅英自己美化了的說法,隊上傳的那些話,她實在沒法說給自己兒子聽

陸東平笑了笑:“這個朱峰還有點能耐啊,這麽著就把人拿下了?”

張紅英呸的啐了一口:“這叫什麽狗屎能耐,要真喜歡人閨女,能幹出這種事情來?你好歹顧及一下人閨女的名聲啊,幹的這叫人事嗎?現在吃住都在周家了,我聽人說了,說下個月可能就要辦酒。”

“下個月?這麽快?”陸東平震驚了。

張紅英烤了腳套上鞋子道:“能不快嗎?說不能肚子裏面都揣上了,再不辦酒,到時候人都丟盡了。”

陸東平:——

人不可貌相,他認輸!

第二天陸東平沒法去上工,溫婉自備幹糧早上走的時候不僅拿了糖還帶了點餅幹。

下午下工回去,陸東平已經回來了,見下工了,趕緊倒了水給溫婉洗手。

水倒好,這才想起張紅英,招呼了她一聲:“娘,洗手嘞。”

張紅英沒好氣的瞅了他一眼,拿了木盆重新倒了水洗手,進屋就瞧見他蹲在那裏跟溫婉嘀嘀咕咕,笑的跟二傻子似的,簡直沒眼看。

“我跟你說,我今天在公社那邊碰到了兩樣好東西,你肯定喜歡。”

溫婉從盆子裏面抄了水去外面先把手上的泥洗掉,然後才打香皂,手心手背指甲縫都搓了一遍,配合的問他:“什麽好東西?”

“現在先不告訴你。”

溫婉抄了一點水澆他:“你這人,真是,太討厭了。”要說的是他,不說的也是他,怎麽這麽會招人煩吶?

陸東平笑著進屋,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雪花膏,溫婉接過去擰開摳了點出來又把盒子給他,然後在手上細細的塗抹。

回頭,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就多了兩個包裹:“郵電局那邊送來的,剛好都在陸家咀,讓我幫你捎過來。”

溫婉眼睛一亮:“包裹?我家裏寄來的包裹!”伸手去接,差點沒抱住,也不知道裏面裝的什麽東西,還有些分量。

陸東平幫她拿去竈房放桌子上,溫婉也不烤火了,抱著包裹在那裏傻樂。

晚上回了知青點才打了手電慢慢的拆。

兩個包裹,一個是老溫給寄的,還有一個是許大舅媽給寄的。

老溫寄的是奶粉,四包奶粉,差不多是她半年的量了,還有一雙小皮鞋,一把票券和一封信。

大舅媽寄的也有奶粉,除了奶粉還有一件大紅色袖口衣擺帶白邊的新毛衣,大紅色的新棉襖,雪花膏,還有一張收音機票以及幾張磁帶,裏面帶著厚厚的一封信。

她沒有歸置那些東西,先拆了信。

大舅媽那邊的信很厚,提筆的是許三舅舅,他表示很生氣,怎麽能不聲不響的就響應號召下放了呢!在許家人眼裏,溫婉就是他們捧在手心裏的寶貝,沒吹過風沒淋過雨,一大家子人小心翼翼的呵護著長大的,卻突然就離開首都去了那麽遠的地方。

許家也是老革命出身,老太太也在農村呆過,農村是什麽樣的,不需要別人跟她說她都知道。

溫婉這麽個從小到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遠路都沒有走過的小丫頭到那種地方要怎麽生活?

見天的高興不起來,眼睛都哭瞎了,三個兒子逮著哪個罵哪個,許家幾個舅舅這段時間可算是過的水深火熱。溫婉從信中看出來他們深深的怨念和濃濃的關心。

毛衣是大舅媽給織的,頭年就開始織,打算過年送她的,結果她人不在家了。棉襖是二舅媽買的,收音機票是三舅舅給的,連同她在家的時候喜歡聽的磁帶都寄了過來。信裏面說了,她原來用的收音機被三舅舅拿走了,太遠了寄起來不方便,所以給她弄了票,知道她是個小富婆,自己用的話去買一臺。

剩下的一些雪花膏,各種頭繩,還有一些小玩意兒都是表姐表哥送的,很有分量的大包裹。

信封裏面除了三舅舅的信,還有表哥表姐們你一言他一語添進去的,還有大家湊的票,大概是覺得她到了大山裏面什麽都缺,所以什麽都有。小表姐說了,為了她這一年的副食都要戒了。

看完了舅舅家的信,她這才動手拆老溫的來信,信封上面“溫婉收”幾個字,是老溫那熟悉的字跡。

溫婉看著這幾個字,還沒有來得及看信筆尖兒就開始發酸。

吸了吸鼻子,將信紙拿出來,這是她收到的第一封家裏的信,寫了好幾頁。

入眼就是那句:“婉婉,見字如晤,從送你上火車到接到你的來信已經過了近兩個月——”

“過了年,等你接到爸爸的信你就十八歲了,爸爸的安寶是大姑娘了,所以,要好好照顧自己。身體很重要,爸爸算了算,走的時候給你帶的奶粉估計快沒了,給你寄的這些不必省著,回頭買到了再寄來。雖說到農村要樸素,要學會吃苦耐勞,但身體也很重要。能學的就好好學,學不會的咱們也不強求,幹不了重的就揀輕的幹——記著爸爸以前教你的那些,真誠的去對待別人,可也莫讓自己受了委屈——”

受委屈,溫婉邊哭邊嘟囔,除了老溫你還有誰能讓我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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